沂南民间故事《煎饼卷葱蘸大酱》

艾湛云

煎饼卷葱蘸大酱

　　从前，沂蒙山里出了一位名叫春梅的姑娘，她心灵手巧，模样长得也俊，不少大户人家都想娶她做媳妇。可是春梅父母双亡，跟着后妈过日子，和一个叫祝青的小伙子订了亲，两人青梅竹马，很是投缘。
　　春梅的后妈，是个刁钻贪心的女人，她背着春梅，收下了一个大户人家的许多钱财，答应把春梅嫁给他。当后妈对春梅提起这门亲事时，被春梅一口回绝了。后妈软硬兼施想劝春梅回心转意，可不管用。她尽管心里有气，可面上还不想背上后妈厉害后女的坏名声，就暗中设下了一个圈套，准备拆散春梅祝青这对鸳鸯。
　　过了两天，春梅的后妈把祝青请到家中，笑嘻嘻地说：“祝青呀！眼下你家不如我家宽裕，你就来我家读书吧。等考取功名后，好与春梅拜堂成亲！”祝青知道春梅的后妈不同意春梅跟自己的婚事，可看到她今天变得这么客气，也没往深处想，就赶忙施礼道谢答应了，春梅的后妈说：“我给你收拾了一间书房，备下了文房四宝，你看还需要什么？”祝青说：“只要有纸有笔有墨，其它的什么也不用了！”“噢！真的？”春梅的后妈立刻大声地对家奴说：“你们看，这孩子什么也不要，只要纸笔墨，一听就是块有大出息的料！”说完连忙吩咐家奴把祝青带到了书房。
　　祝青走进书房一看，果然不错，笔墨纸砚和书本样样齐全，于是开始高兴地读起书来。他从早晨一气儿读到中午，可是没人来送饭。祝青也没着急，就一边读书一边等着。谁知等到黄昏，还是没人送饭。他走出书房一看，只见小院门口有家奴看守，不便外出，只好再等。他又从黄昏等到月亮偏西，仍然不见送饭的人影，祝青这才知道上当了。
　　这就是春梅后妈设下的圈套。她想把祝青关在房内，饿他三天三夜，祝青就是饿不死，也会饿跑的。他一跑，就说是他偷了我家的财物而逃的，到那时，这门亲事不退也就退了。正好祝青说只要纸和笔墨，更被她抓住了把柄。
　　春梅这时也知道了这事儿，她一下子急坏了。她一边跺着脚怨恨后妈狠毒，一边搓着手冥思苦想。突然，她心头一亮，有了主意。只见她一阵儿忙活，用白面烙了一叠很薄很薄的白面饼，切得方方正正，让丫环给祝青送去。丫环刚到小院门口，就被家奴截住了，说：“夫人有命，只送纸和笔墨！”丫环把手中的包袱一亮，说：“正是送纸！”家奴一看，果然是一张张的白纸，就把丫环放进去了。
　　这时候，祝青已被饿得头晕眼花，听说春梅叫人送东西来了，赶紧接过来打开，一看包袱里除了白纸还是白纸，什么都没有，他感到十分奇怪。忽然，祝青闻到有一股香味从白纸中飘出来，他凑上鼻子一闻，果然很香！他伸嘴一咬，哎呀！原来是白面饼。祝青狼吞虎咽地吃了个饱，暗暗佩服春梅真是心灵手巧。祝青就这样天天吃着春梅送来的“白纸”，平心静气地读书写文章。
　　三天过去了，春梅的后妈问家奴：“小祝青跑了吗？”
　　“没跑！”
　　“饿死了吗？”
　　“没死，还照样读书呢！”
　　“读书？”春梅的后妈狠狠地说：“再饿他三天！”
　　春梅听到后妈的话后，心中更加来气，她咬着牙说：“你饿吧，反正我这里有‘纸’！”说完后她又想起：祝青几天来光吃饭不吃菜，也没有咸味，那怎么行呢？她灵机一动，又想出了办法。她把大葱剥皮洗净，切去葱叶，再把葱根用细线扎成笔头模样，绑成一扎，这象笔的菜就做成了。可这咸味做成什么呢？这也没有难倒春梅，她把黑乎乎的红薯面熬成薄粥，再把里面拌上盐末，猛一看就象浓墨汁一样，做成后装在了一个小坛子里，然后派丫环给祝青送去。
　　丫环去送时，又被家奴截住了。丫环把手中的包袱和坛子一亮说：“来送笔和墨汁！”家奴一看，正是一支一支的毛笔，又掀开坛子盖一看，是黑乎乎的浓墨汁，也就放行了。祝青有了“纸”，又有了“笔”，还有了“墨汁”，心中可高兴了。他拿起一支“笔”，把“笔头”掰去，往坛子里一蘸，用嘴一尝，“墨汁”的味道咸滋滋甜丝丝的，接着用“笔”蘸了几下“墨汁”抹到“纸”上，再把“笔”往“纸”里一放，卷成一个圆筒，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，只觉得这“纸”卷“笔墨”又香又咸还带点甜味，非常地可口。
　　一晃又是三天，春梅的后妈又问家奴：“小祝青跑了吗？”
　　“没跑！”
　　“饿死了吗？”
　　“没死，还照样读书呢！”
　　“啊！”春梅的后妈慌了：“他难道喝风倒沫不成？”
　　“不是喝风倒沫，他把纸和笔墨都吃了！”家奴打了一躬连忙说。
　　“什么？”春梅的后妈不相信，但是饿了六七天的人了，怎么还能读书呢？只见她把手一摆：“快带我去看看！”
　　春梅的后妈蹑手蹑脚地来到书房窗外，戳破窗纸一看，只见祝青取过一支大笔，蘸了几下墨汁抹到纸上，把大笔往纸上一放，再把纸一卷，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，惊得春梅的后妈楞在了那里。
　　春梅的后妈急忙把祝青叫到正房，虚情假意地说：“老身这几天穷忙，也不知贤婿生活得如何。”祝青先是客气一番，然后说：“只是您忘了给小婿送饭！”
　　“噢！没人送饭？”春梅的后妈又撒了一通谎。
　　祝青装作满不在乎地说：“岳母不必担心！小婿九岁时，曾跟一位仙师学过‘点石成金’术。我把纸笔墨轻轻一点，它就又香又咸又甜，可以充饥了。”春梅的后妈一听，祝青有仙术，两只眼睛“扑楞”一下，瞪得溜圆了。祝青微微一笑说：“只是仙师有嘱，考取功名之前，只能试点一次，中榜后方可随心所欲。
　　这时春梅后妈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，她连忙回过神来说：“贤婿啊，到那时候千万别忘了岳母哇！”祝青话中有话地说：“怎么会忘呢？我还要大力报答您的恩情呢！”“好，好！……”春梅的后妈高兴得神魂颠倒，立即退掉了那门大户人家的亲事，反过来对祝青敬如贵宾，以礼相待了。
　　祝青勤奋苦读，不出两年，考中了头名状元，他把春梅接到京城里成了亲，夫妻恩爱十分美满。祝青还常常让春梅做“纸”蘸“墨”卷“笔”吃，借以纪念他们这段来之不易的姻缘。说起来祝青春梅也真有缘分，他俩当时一个会做，一个会吃，要是光会做不会吃，也就没有今天这档子事儿了。
　　后来，“纸”卷“笔”蘸“墨”这种吃法越传越广，它的做法也有了改进，就成了现在的“煎饼卷葱蘸大酱”了。这种吃法在沂蒙山区乃至山东大部，是一道有代表性的不能缺少的家常饭菜，并且现在还能上正儿八经的大宴席呢！

（发于《古今故事报》2007－789期）

艾湛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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